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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君相之职疏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三、《历代名臣奏议》卷六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八七
臣待罪蓬山,轮当转对,谨抒短见,少效朴忠。
臣闻治天下之繁者必以至简,制天下之动者必以至静。
四海之广,万民之众,属而治之者,君与相而已。
必欲事事亲之,力亦不足矣。
故选择忠贤以为辅相,而不分其权者,人主之职也。
荐进人才,布满中外,而不侵其官者,宰相之职也。
尧以不得舜为己忧,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己忧。
既得舜、禹、皋陶矣,所谓庶政百度,则命九官咨二十有二人分任之,未尝裁之以独见也。
故赓歌之末,专以元首丛脞为戒。
盖君道无为,才侵臣职,便为丛脞。
此起喜之后,继之以丛脞之言,可谓得人君之体矣。
后世不知人君之体固自如此,有所谓独运万几之说,以为不如是,则权势下移,太阿倒植,权非人主所得操矣。
不思得宰相以进退百官,即吾之进退百官也。
宰相以折冲禦侮,即吾之折冲禦侮也。
宰相以综理政事,即吾之综理政事也。
使宰相得人,足以任事,则万几理而君不劳。
君不劳,则从容暇逸,思其关宗社之大者,而所见高矣。
不知出此,牵联爱欲之根,纷纠事为之末,谓智力足以控制海宇,无所事乎道德也,而智力有时而不能运;
谓权利足以奔走群众,无所事乎诚信也,而权利有时而不可驱;
谓材能足以兴起事功,无所事乎经术也,而材能有时而不足恃。
是独运万几之说,非人君之所当事也。
昔冉有退朝,孔子问其何晏,对曰:「有政」。
孔子曰:「其事也。
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
说者讥冉有以事为政,又以明大夫之职,当与政不与事也。
夫为大臣,而以庶事必躬亲而行之,则于大政必有偏而不起之处矣。
太宗谓房杜以广求贤人、随才授任为宰相之职,而词讼细务,则以为当属之左右丞
陈平对文帝以佐天子理阴阳为宰相之事,而狱讼钱谷,则以为当问廷尉内史
宰相之体不可轻也。
后世不知宰相之职固自如此,有所谓下行有司之说,以为不如是则事功不举,精采不扬,政非宰相所宜为矣。
不思中书之属曰舍人,门下之属曰给事尚书之属曰尚书侍郎二十四司莫非事也。
使三省之属各得其人,则庶事理而相不劳。
相不劳,则雍门閒暇,思其关国体之大者而所见远矣。
不知出此,而蹇浅之是图,琐碎之是务,谓精神可以牢笼庶务,无所事乎简要也,而精神有时而不能运;
谓智力可以灼知众事,无所事乎仁义也,而智力有时而不能周;
谓权数足以驾驭群情,无所事乎大也,而权数有时而不能久。
是下行有司之说,非宰相者之所屑为也。
恭惟陛下天资高明,识见超卓,阅历久而见理益明,更张屡而数事浸熟,侈然有高天下之心,遂谓天下之事有不足为。
于是运其独断,凡琐微繁细,悉经省览,酬酢区画,日不暇给,以遂成其独运之偏。
陛下之意,不过曰曩恩旧之相迭操政柄,吾不得行其志。
今恩旧歇矣,牵掣亡矣,吾亦欲有所为,以纾积年之愤。
自是心一起,而陛下独运万几之政盖已十之五六矣。
宗亲之除授,姻娅之藩屏,外亲之特命,虽邸第祈求,有非圣心之得已者,而处分实出于陛下,如废法何?
天庭之进状,台府之两造,市井之琐事,虽左右经营,有非圣心之所乐者,而裁制实出于陛下,如挠政何?
其他如御笔频烦,宣政末年之弊事也,而貂使往来,施行急遽,陛下不以为惮。
章疏节贴,绍兴权臣之妄作也,而词旨峻严,覆护弥切,陛下不以为非。
甚至论文体士气之卑,而阴沮敢言之气;
御药仆奴之鬨,而显逐台察之臣;
放还朋嵩罔上之党,而轻启奸邪复出之机;
阔略赂垓媒进之夫,而增长附丽匪人之恶。
国家机括所在,无出于此数事,而陛下不以掣肘外庭为疑。
臣恐行之不已,汉世意轻丞相之讥、唐家兼行将相之失复见于今日,岂不开私谒之门,启捷出之径乎?
此独运万几之说在今日不可不察也。
一相爰立,事权浸专,阅世多而识虑益深,藏用久而制事悉晓。
于是总而归之于一己,凡两省属官之所掌,悉属剸裁;
六曹诸案之所行,总归割决,以遂成其下行有司之失。
大臣之意不过曰赂相浊乱,贪焰烁天,奸尹贪婪,聚敛成市,诸事未免轇轕。
今棋局转矣,化弦更矣,亦欲覈究其颠末,以解积年之疑。
自是心一起,而大臣下行有司之事已十之八九矣。
绳愆纠缪,以辅君德,此格非之大者,而捍格不行;
扶植纪纲,以守法度,此体国之大者,而龃龉莫遂。
簿书之出入,钱谷之盈亏,期会之应报,此何等琐屑,而以污丞相之听耶?
旌忠邪以昭公道,此知人之大者,而意向未白;
振拔抑屈,以回君心,此达贤之大者,而嗜好未真。
部阙之注援,衢道之通塞,士民之斗殴,此何等烦碎,而以污丞相之听耶?
其他如李沆报罢中外所陈利害,以明意向;
王旦称东南民力竭矣,朝廷榷利至矣,以规使者
韩琦以头子勾任守忠立庭下,数其过以惩反覆,皆未能有所施行。
而常程奏禀,熟事勘当,的例指定,则上下往复,酬应不怠。
近者累月,远者一二年,未免迂回,而宰相不以亏损大体为疑。
甚至分限考核,逆疑六曹之为欺;
剖破拘挛,下行京兆之琐事。
国家猥琐之务,无出于此数者,而宰相悉行之。
臣恐行之不已,曹参避堂舍盖之规,丙吉当春牛喘之问未暇衡虑也,岂不夺大小之伦,汩中书之务乎?
此下行有司之说在今日不可不戒也。
或曰汉宣帝总核名实,而政事、文学、法理之士咸精其能,未尝不独运也。
为人君不核名实,不揽威权,则失所以为君之道。
臣应之曰,天下至大也,万几至繁也。
以简御繁,犹惧不暨,区区焉屈至尊之势,以代臣下之劳,则力耗心疲,不免有衡石量书之诮。
屑屑焉留意于无益之虚文,不急之细务,则先后舛逆而听其所为也。
给舍以绳其失于未出命之先,有台谏以救其失于已施行之后,彼此夹持,庶几不至于失败也。
仁宗尝曰:「天下事不欲自朕出,不若付之大臣,公议行之。
行之不当,则台谏得而纠之。
近习或有干事,则听大臣执奏」。
此可为君天下者之良规也。
以简御繁,其有大于此者乎?
或曰诸葛亮为相,自二十罚以上,未尝不躬揽其事。
为大臣而不亲政事,则失所以为臣之道矣。
臣应之曰,宰相自有体,群臣各有职。
以逸待劳,尚犹弗济,若劳思毕知于簿书期会之间,以为称职,疲精竭神于钱谷狱讼之事,以为得体,则六曹旷职而中书烦劳,两省偷安而大臣多事。
臣非谓直付之两省六曹而听其所为也,上有法守之可遵,下有台谏之伺察,内外相,庶几其无阙失也。
绍兴初胡安国建言:「请自今以往宜令庶事并决于六曹,仍命六曹官长皆得专达。
并如元祐大臣所请,自非事关大体,更不咨白,则宰相之事简」。
此可为相天下者之良法也。
以逸待劳,其有大于此乎?
呜呼!
领挈而裘自整,纲举而目自张。
臣愿陛下专责宰相,以进退贤否,为官择人,分布庶位,使各得其当为己任。
至于薄物细故,则勿复问。
如是则元首股肱上下喜起,人君之体尊,朝廷之事举,而关宗社之大者可以次第举行矣。
审于音者聋于官,明于小者暗于大。
臣愿宰相谨柬六曹长贰,精择三省属寮,裁决庶务,使大小各就条理为己任。
至于常行细事,勿复留神。
夫如是,则道揆法守不相夺伦,中书之务清,百司之事治,而关国体之大者可以渐次施行矣。
虽然,抑又有说。
敬者立心之本,公者立事之基。
人主以一心立于事物交来之地,若非一主于敬,则理欲之界限不明,而天与人之辨或鹘突于方寸之中;
义利之疆畔不严,而公与私之别几于汩没于事为之际。
故臣于囊封之末,复谆谆于此者,欲以奉盈之说望陛下也。
诚使察其端于暗室屋漏之际,而持之以不欺;
定其见于深渊薄冰之时,而守之以无妄,克一私焉,必剪绝其根源;
制一欲焉,必莹彻其表里,举天下皆付于公听并观之馀,岂不能新美其德乎?
《表记》曰:「君子庄敬日彊,安肆日偷」。
敢诵此为陛下献。
大臣以一身立于众弊筑底之,若非一本于公,则私意缭绕,安能济大事于世变纷扰之
阴浊横流,安能集大功于人情睥睨之际?
故臣于奏对之终,复拳拳于此者,欲以持衡之说望一相也。
诚使公其见于立政造事之冲,而守之以无私;
其心于处己接物之际,而行之以无事;
发一言焉,必以谨守法度为说;
制一行焉,必以裁抑侥倖为要。
举天下皆付之于清明公正之中,岂不能光明相业乎?
《周官》曰:「以公灭私,民其允怀」。
敢诵此以为相臣劝。
惟君相实图利之。
洪适谥议 宋 · 黄黼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五七、《宋会要辑稿》礼五八之一一二(第二册第一六六七页)
饰乎外而无乎内,其失也诬;
有乎内而不饰乎外,其失也固。
君子以为与其诬也宁固。
故华实贵乎相称,表里贵乎相符,言行贵乎相顾。
既其文不既其实,君子不由也。
丞相洪公某,以文章发身,以纯实履行,其亦华与实称、表与里符、言与行顾者欤!
方忠宣公某之在虏中也,公犹未冠,能自刻厉,掇取异科。
忠宣还朝,牴牾时宰,窜谪瘴地。
公之仲季角立杰出,如璩、玚处魏,机、云入洛。
公益务自晦,不敢萌一毫干进意。
迨受知两朝,出入中外,其为政则兴利除害,而有惠术;
其立朝则守法奉公,而无私心。
声实蜚腾,眷简隆渥,不数年间,径至大用,其亦遭时遇主然耶!
窃尝比其始末而究观之。
按庾江东也,病役使不均,则论上中十户均差,而使贫下得以受惠。
方鬻逃田,则请业主以元估价就赎,而使流徙得以复业。
总饷淮东也,均海州解围之赏,而士卒无异辞;
增沿边降胡之券,而归附无离心。
则公之惠利,抑亦宏矣。
至于视草擅涌泉之誉,批敕有回天之风。
洎膺柄用,首蠲三省密院额外吏,而堂后官谢褒私其子之罪。
刘贡之始除台察也,公以其贤而誉之。
后昵近技术之流,颇挠台宪,未几除殿中,公于上前斥言其过,除书不启而罢。
上益知其无私。
周旋省闼,登践政涂,在相位无几,而未尝为亲故干求荣进。
论事务理胜,而无私怨有所不恤;
荐进先寒素,而其失举也不敢自恕,断断然无毫发之私。
居闲十六年,幅巾藜杖,倘佯绿野之适。
涵茹古今,陶冶物态,时寓于歌咏纪述之间,荣利不入其心。
其进也若畏,其退也若休。
则公之平生大概亦可睹矣。
世固有兴除利害,搜剔敝蠹,使实惠在民,而遗爱及远,是其政也,而或病其少文
亦有摛藻掞庭,舒文华国,可以用世,可以行远,是其文也,而或病其无实。
乃公兼之。
按《谥法》:德美才秀曰文,遗爱在民曰惠。
裒是二美,则于公其有合矣。
跋輶轩唱和诗集 宋末元初 · 胡次焱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四、《梅岩文集》卷七
六飞南渡,使金者几三十辈,其得生渡卢沟而南者,番阳洪公皓、新安朱公弁、历阳张公邵,才三人耳。
洪公、张公十五年,朱公十七年,其归皆以绍兴癸亥秋八月
此集盖三公归途吟卷也。
今世说毡雪不屈者,欢曰忠宣公,而朱、张姓名几湮没无闻,何哉?
忠宣公八男,三为名臣,是故贵有子也。
犹记甲寅乙卯间,予尝为朋友言曰:富如陶、石,贵如金、张,未足恃,而有子可恃;
贫如原、范,贱如奚、敖,未足忧,而无子可忧。
请以天下譬之。
始皇灭六国,吞二周,混一区宇,气势何如。
是时太公特丰沛中一细人耳,较始皇于太公,何啻泰山与毫毛。
无何而太公为天子父,以天下养;
始皇死,肉未寒,已为不祀之鬼。
始也,太公欲为始皇不可得;
卒也,始皇欲为太公不可得。
何也?
太公以高祖为之子,始皇胡亥为之子。
此有子无子之效也。
大而天下,小而一家,均此理耳。
史传所载士大夫家,此类不可殚举,姑以近事为證。
南渡前,说诗文家必曰苏、黄,南渡后,说道学家必曰朱、张。
老苏雄词健笔,成一家言,虽无坡、颍,无伤也;
亚夫若非山谷,则康州之名何以显?
魏公功在社稷,何在南轩之增润;
韦斋不得晦庵,窃料吏部声价未必如今日赫赫也。
是故贵有子也。
此予少年之说,因读《輶轩集》,并识于此,使世之为人子者知所振拔,庶有裨于立身扬名之教云。
瑞鹧鸪 席上 南宋 · 郭世模
 押尤韵
倾城一笑得人留
舞罢娇娥敛黛愁。
明月宝鞲金络臂,翠琼珥碧搔头。

晴云片雪腰支袅,晚吹微波眼色秋。
清露亭皋芳草绿,轻绡软挂玉帘钩。
第一人间快活丸歌赠芙蓉峰蓑衣闲道人贯酸斋云石仕至翰林学士休官辞禄或隐屠沽或侣樵牧人莫测其机尝于临安闹市中立牌额货卖第一人间快活丸人有买者展两手一大笑示之领其意者亦笑而去 元末明初 · 叶颙
 押词韵第十七部
芙蓉仙人冰玉质,貌粹骨刚长八尺。
阅遍尘寰扰扰人,玄鬓朱唇双眼碧。
利名场里寡交游,势要途中绝踪迹。
世誇豪富尚荣辱,信手拈来笑轻掷。
留得人间快活丸,行住之间常服食。
平生颠沛藉扶持,什袭珍藏深护惜。
吞不得,吐不得,快活满怀言不及。
十分莹洁灭瑕疵,一味无求甚奇特。
香通九窍达四肢,净若明珠赤如日。
解歇驰求嗜欲狂,能除奔竞贪婪疾。
非辛非辣复非酸,不苦不甜还不涩。
天然风韵妙无伦,不让醍醐宁数蜜。
食之气定百脉宁,肌肉丰腴美颜色。
融和春意动须眉,体健身强百斯力。
等闲愈嚼味愈嘉,肪白肤黄炙逾出。
时时拈弄与人看,惊起凡愚耀今昔。
拟将斯药寿斯民,低价无人肯酬直。
风月笛,烟霞屐,绿蓑衣,青箬笠。
五湖四海足徜徉,万水千山恣游历。
迩来归卧白云巅,晦迹韬光那寻觅。
云封读易台,涧逸弹琴室。
远岫正堪观,纤埃焉敢入。
采山钓水拾松花,千载清风有何极。
衣袂飘飘翠袖寒,直上金杯峰顶立。
饮我紫霞卮,坐我苍苔石。
说尽万事非,惊叹群迷癖。
岚气润冠裳,山光浮座席。
踢翻煮药炉,砍破长生术。
洞门无人常不扃,开尽碧桃春寂寂。
长安车马任喧豗,人说公卿都不识。
朝奉大夫新改差知袁州军州兼管内劝农营田余崇龟依前官特授尚书都官郎中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一二、《后乐集》卷一
文昌诸郎,上应列宿,而都官在唐,尤号清选,至以骚雅,振盛一时。
盖官无崇庳,得人而重,古今岂有异耶。
尔材学纯茂,器采详华。
顷繇书林,出领名郡,治行可纪,亟俾召归。
司隶秋联,益试能事。
其推素蕴,勉绍前闻,以副识拔之意。
可。
赵善坚辞免除工部侍郎知临安府不允诏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一八、《后乐集》卷四
敕:具悉。
京师浩穰尤剧,辇毂弹压为先。
矧当多事之秋,端以得人为重。
卿才猷强济,中外践扬。
尝奏最于神皋,荐宣劳于民部
比繇祠馆,起镇制藩。
安田里之民,枹鼓不警;
辑楼航之众,瀚海无波。
天府之抡才,考廷绅之佥论,顾惟已试之效,莫如同姓之贤,俾橐班,增峻事任。
朕匪轻于弄印,卿奚徇于循墙。
亟服茂恩,勉图伟绩。
所辞宜不允。
赵师𢍰祠禄不允诏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一八、《后乐集》卷四
敕:具悉。
京师浩穰,古有难治之称;
帅守屡更,今以得人为重。
惟卿才周世用,识洞物情。
比历三辅之雄,辄为九牧之最。
效见已试,去思不忘。
故朕特辍边阃之行,复畀神皋之寄。
庶藉威望,不烦教条。
而阅时未几,百废具举。
盖多多而益办,岂数数之为嫌。
矧如精彊,安有疾疢,遽有燕闲之请,良非眷倚之怀。
昔翁归以洁己抱公,表于近世;
广汉以发奸摘伏,名闻匈奴
迹其有成,悉繇久任。
宜益图于伟绩,顾奚徇于撝谦。
所请宜不允。
丐祠劄子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二三、《后乐集》卷八
臣某樗栎非材,桑榆暮景,久叨闲廪,每负素飧。
比沐误恩,再畀南郡,控辞弗获,冒昧重来。
已试罔功,愧见父老。
领事甫踰月,忽值金人内入,冲破五关,直抵江岸。
惩创往事,人情震恐,纷纭论议,未免张皇。
臣见得备禦无素,积习滋久,仓卒枚举,徒骇听闻,循例调兵,委官提督,捍禦之外,一切镇静,务安民心。
仰赖宗社有灵,天心眷顾,陛下圣略宏远,大臣庙算无遗,制帅得人,诸将用命,归寇就戮,奔窜亡几,日腾凯奏,淮壤肃清。
臣因得以逃责,实有天幸。
然寇贼虽遁,防秋在迩,保护江面,正当汲汲有为之时。
而臣衰朽多病,心力凋耗,私窃揣度,无能为役。
自惟蒙被国恩深厚,毫发未报,馀年诚不足惜,所虑上误国事。
欲望圣慈改授祠禄,俾得归休田里,少全止足之谊。
别选贤牧,共图隽功,实出天地父母生全之赐。
臣干冒天威,下情无任。
缴进御笔劄子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二九、《后乐集》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七三
臣等蚤上奏事间,恭奉玉音:「皇太子参决事,朕有此意甚久。
昨日赵彦逾经筵求去,奏及此。
此事断自朕意,不欲因人言批出。
卿等可商量教稳当,欲待批出」。
臣等仰见陛下圣明独断,为宗社大计,不繇臣下奏请,不胜庆抃。
臣象祖奏:「陛下欲得皇太子习知朝廷政事,此宗社大计,非臣下所敢奏陈,出自英断,尤见陛下圣明」。
臣弥远奏:「此事当出自陛下宸断」。
臣泾奏:「陛下适所宣谕,诚出独断。
然今日与真宗天禧间故事不同,亦与寿皇淳熙末年故事不同。
天禧间真宗圣体不豫,所以有此。
淳熙间,寿皇已有倦勤之意。
今陛下春秋鼎盛,正当躬亲听断之时,圣意不过以皇太子年齿长懋,欲得习知政事,令与宰执聚议,庶几习熟天下事体,它时付托得人
日逐于侍膳问安,初无相妨。
臣所虑者,恐外人不知,妄有传播,撰造语言。
陛下圣明,必能洞照。
臣象祖等惟朝殿奏事,得侍清光,退后凡有事件,多是缴入非时,无缘可得通达内外之意。
所以向来韩侂胄因此得以窃弄威福,稔成奸恶,几危国家。
今得皇太子会议,臣等奏事既退,或陛下有所宣谕,或臣等有敷陈未尽之意,皇太子于侍膳问安之际,皆可以从容奏禀,内外不至捍格不通,且更不容外间别有人出入禁闼,干预朝政,岂非宗社大幸」?
奏事毕,臣等又奏:「适来所闻玉音,圣意已定。
容臣等退而商议,以圣意拟定御笔进入」。
今谨用别幅拟进,更乞睿览。
如合圣意,即乞御笔批降施行。
留丞相劄子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五、《后乐集》卷一四
某所陈交子之弊,前牍粗见一二。
某窃体朝廷本意惟务便民,但远方事情纤悉曲折,一一非亲涉历,有不可隃度逆料者。
某既见公私不以为便,日夕讲求,亦参考乾道间已行始末,乃知议者始谋,殊不审今日之弊盖所必至。
朝廷创法便民,民苟不便,必不惮于改法。
第恐首议之臣业已诞谩,展转遮护,以风旨动摇属部,俾淮民实情、两路通弊壅于上闻。
此则清明之朝所当察也。
某昨所申审,窃念入纳分数于岁课增亏诚有关系,然目下不过盐商少优,官司少损,其兴贩折阅及行使阻碍等弊未能尽见。
至若因交子不可通行遂致官会艰得,客旅不至,物货稀少,市井萧条,淮民无以为生,行者居者均受其弊,利害尤切。
盖官会流转必资客旅,客旅既少,官会亦无。
官会既无,价直必贵。
价直既贵,客旅益不来,势实相为消长,断无可疑。
某非不知窃禄偷安可以苟延岁月,向来辨析私钱,已触憎怨。
今交子为患虽不一,度其势逮某侥倖终更,犹未至于极败而不可支。
然念一介无似,误蒙委使,民间利病,职在咨询。
惟恐弗及闻知,若知而不言尽,为身计则善,如负朝廷何?
如负百姓何?
由是隐之于心,反覆䌷绎,屡作复辍,怀不能已,卒以吐露。
因到任半年,合条具事件并录奏闻。
更乞察其区区恳恻,愿欲裨补公朝之万一,详赐观览,博询在廷,参酌施行,庶几两淮获沾实惠,少革故吏奉行欺诞之习。
某至微极陋,赋性介拙,自顷滥缀朝行,孤立自守,矧方居远外,谁复助之?
仰恃大丞相至公乐育,谦虚无我,有以照临容护之耳。
如一毫涉私,是为欺罔,固不敢屈邦典以累大造也。
亦惟庙堂有以矜念之,幸甚。
论治内备外疏宁宗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五○
臣闻忧先于事,故能无忧;
事至而忧,无救于事。
臣观中国之与北敌,其势决不能以两立,而较今日之事体,恐不能如日前之久安无事,所当先事而忧者也。
何以明之?
敌人盘据中原,莫如元魏之久。
然考其传序虽十六主,而不克令终者十世;
始终虽百馀载,而号称全盛不过五六十年。
惟兹勍敌崛起东夷之崛穴,奄有中原之土宇六十有四年,靖康之祸,考之前古,又为已甚,诚宗社不磨之辱,子孙必报之雠也。
高宗皇帝至仁兼覆,隐忍三十二年之间,大志未获伸;
至尊寿皇遵养时晦,勤劳二十八年之久,大业未获就。
陛下以英武神圣,嗣临大宝,宸谟庙略,得于问安侍膳之馀,凡高宗未获伸之志、寿皇未获就之业,皆陛下今日所身任也。
彼立国既久,未必怀不自安之心,而戎心亡厌,犹每有不相忘之意,是则名为和好而实则仇雠,名为息兵而实则观衅,复雠之举,直须时耳。
故曰其势决不能以两立。
自昔之有天下,未有更一二君之身、历五六十年之久,晏然无一日之危动者。
前代之君不暇悉论,惟祖宗混一太平极治之世,亦莫不然。
矧今以偏方之势与敌约和,自绍兴以来五十馀年无大战,自隆兴以来几三十年无小斗,今之敌人,非前之敌人比也。
故主历尝患难,逮其得位,志在偷安;
新君少不更事,血气方刚,必有驰骛喜功之心,国内稍安,必谋外略,间隙之生,远不过五六年耳。
故曰不能如日前之久安无事。
此明识远见者所以为国深忧也。
今为偷安之说者乃曰敌运将终,灭亡可待,又曰彼有内难,必不能动,又曰童稚庸才,不足多忌。
夫五行之数终于六十,以其时考之,固为已盈之运矣。
嗣主得国不以序,群下颉颃,肘腋之变诚未可保。
然其新立之后,措意造事,类若有谋,恐未易以庸才忽之。
彼果内难也,果庸才也,建炎绍兴之间亦有之矣。
然一敌弊,一敌出,其势愈炽,曷尝为中国利哉。
古人有言:「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
天下之事,岂当计其在彼者,亦顾其在我者如何耳。
使吾内治具举,外备素修,敌虽强不足虑。
苟吾自治之策阙然不讲,左支右吾,仅足以了目前,敌虽弱犹有可忧,何暇乘敌之隙哉。
臣诚愿陛下奋发英断,规恢远图,修德以感天心,施惠以固民志,不以小康为已足,不以富贵为可娱,念雠耻之未复,念版图之未归,念寿皇付托得人之望为甚深,念中原遗黎思汉之心为久郁,卧薪尝胆,不忘北乡
圣志先定,然后与二三大臣日夕孜孜讲求大计,委任而责成之。
国计未强,所以足国计者何策;
民力方困,所以宽民力者何道;
将偷而未练,何以为择将帅之方;
兵冗而未精,何以为励士卒之术。
君臣之间,悉心悉意,不存形迹,休戚忧乐相与同之。
凡足以为内治外备之具,无不修举。
人事既尽,天时自来,则大雠可复,大义可举矣。
傥陛下立志不坚,大臣不知任责,百执事苟且以安禄位,岁月悠悠,大计不立,天下委靡,日趋于弱。
一旦有变,皆诿曰「非我责」,独以忧劳遗陛下,臣恐后时之悔无及矣。
孟轲曰:「国家閒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
国家閒暇,般乐怠敖,是自求祸也」。
臣愚不胜拳拳忧国爱君之私,惟陛下赦其狂僭。
钓台 其一 宋 · 缪瑜
王阳在位贡公,何况故人作天子。
掉头不肯从渠游,却把丝竿钓江水。
欲将此意问遗灵,寂寞江山唤不应。
至今桐江一拳石,留得人间千古名。
其六 北宋 · 赵佶
 押庚韵
网罗今不密,回首不须惊(六鹤诗)
按:宋留正《增入名儒讲义皇宋中兴两朝圣政》卷一五
刘明府迁倅吉安 明 · 卢龙云
君不见召翁卿,当年抚字著贤声。
躬劝耕桑循陇亩,留得人传召父名。
又不见杜公君,从来绩誉比前闻。
底事令人歌杜母,祇缘节爱念弥殷。
以此方知古为政,不在苛条与虐令。
赫赫虽无在处称,既去人心思莫竟。
刘君治行有谁先,两汉家声旧所传。
仁比南阳蒲示辱,义似山阴惟一钱。
人道君才非百里,展骥功应别驾起。
岭北烽烟接岭南,父母之思犹孔迩。
宋故通议大夫尚书工部郎致仕休宁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宣奉大夫朱公晞颜行状 宋 · 谈钥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二、《新安文献志》卷八二
曾祖温舒,故不仕;
曾祖妣程氏。
祖瑺,故不仕;
祖妣吴氏。
父逢时,故赠中大夫
妣吴氏,赠令人。
公讳晞颜字子渊,徽之休宁人
先世积德,韬晦林墅。
中大起家,履善尤自力,每曰:「功名富贵不必当吾身,我后必有显者」。
俄感朱峰羽仙入梦,已而生公
公生而秀异,童丱能属文。
才冠,入国学,鼓箧孙业益有声。
阅岁擢进士第时隆兴二年也。
未注拟间,闻中大丧,星夜奔赴,号毁若不胜
终制,调荆门军当阳
当阳被边小邑,公协赞令长,备禦慰存,一境安辑。
湖北沌河瀰漫数百里,葭菼丛荟,为盗渊薮,舟行所经,无脱免者。
公请诸司乞治停藏资给之家,严防巡禁戢之法,盗发地分,据实以闻,或掩匿,许人越诉。
宣抚使王公炎韪之,就檄公措置。
公复请舟之入沌者,警司画日时、船只申诸司
及出沌,申亦如之。
过期而不出者,即知其被盗,应时会合掩捕。
又设方略擒贼首,党与骇遁,其害遂绝,至今犹循其规。
时韩立胄摄夷陵监司有不乐者,以访闻置狱,且诱承勘官以荐剡,俾文致其赃罪,考掠无全肤,韩遂诬服。
案成,王公檄公录问,公视其爰书钱物皆非入己,经驳所鞫,凡三日而狱平。
秩满,用荐者关升从政郎,调靖州永平
靖介于夷獠,永平为附城,号难治
公抚以恩信,皆得其驩。
岁时熟界户丁来县庭踏歌击鼓致谢,郡人纵观,谓前此未有也。
民德之,生为立祠。
淳熙元年,举员书考及格,改京秩,知蕲州广济县
淮右民兵自罢兵后,岁调往合肥教阅,贫弱者多狼狈道涂,愁怨嗷嗷。
王公希吕为帅,公以书力言利害,乞就各州县阅习,缓急以保乡井。
王公然其说,以闻于朝。
四年秩满,通判阆州
阆在蜀居四路之中,经总制之属岁入缗钱几百万,有司复责增羡,民大困。
公稽入为出,酌三军之中数,力申总领所为定额,公私皆以为便。
总领李公昌图委公行视边徼,公雅有四方之志,欣然繇剑门汉中,历岷凤,瞰秦陇,览山川之险要,考秦汉魏蜀之遗迹。
道出武兴,为吴公挺言之,吴公嗟异曰:「西州无子俦者」。
成州马琥得罪于宪使,按其赃,内一项为钱万八千缗。
时宪使得以粉牌直达四路事,官吏侧目,观望风指,符合体究。
朝廷下兴元帅司选清强官鞫之,帅以委公。
公尽索券历考验,其钱乃先期发往总所鱼关充籴本者,收付甚明,竟为辨白。
李公与制帅议欲择善郡奏辟,公以母老力辞。
八年赴阙,授知兴国军
入对,其一论士大夫诞谩之习相师成风,今后有建议之人大言无效,乞断自英鉴,如太宗朝除籍削任,追纳赐金,使天下之人砥砺名节,趋事赴功。
一论西南夷近时开边衅者,起于官吏或亏其互市之直,豪民或侵其旁界之产,以激其愤,至解仇合党而反雠于我;
又镇寨官平日虐用土丁,使其亡入以为乡导,乞下制置与逐路监司严行禁约。
一论四川茶马司宕昌、黎、文等州市马万二千馀匹,不应格者官既不买,又禁民间私售。
夫马在官与藏于民一也,与其弃之化外,孰若养之民间为吾外厩邪?
乞听军民从便收买,缓急可以获用,既收夷人之心,复与省地之利。
一论铜钱渗漏入南北二番,乞禁解盐入界,沿边不得用铜钱,及有市舶去处,亦止以铁钱行用。
孝宗并嘉纳之。
俄丁令人忧,居丧尤尽礼,芝生二本于房。
服除,差知靖州
入对便殿,首论通判郡守之权,参议帅臣之事,乞加选择,其老病贪懦无资者不得预兹选。
又论诸州鞫勘公事,狱官必先具节款以探守臣之意,轻重高下,无复朝廷之法。
且狱官承勘不公,自有签厅司法可以疏驳,州郡监司可以按发,何必先具节款?
乞行下诸路,违者许监司按劾、台谏弹奏。
又论襄汉之地在上游为重,所以通吴蜀为一也。
境接唐、邓,土野平旷,汉江浅狭,隆冬可涉,而出戍军马如遇调发,则听鄂州都统节制。
襄阳逼近北界,去鄂阻远,缓急俟其往回,必不及事。
况鄂为内地,不必重军,襄阳极边,戍人单少,宜移武昌大军戍襄阳,留水军控沔鄂,以守则固,他时进取之计,何求而不得?
孝宗称奖再三,曰:「卿言极是」。
且与公反覆论边疆事体,公具言始末,因历诋辛巳岁谋臣战将之失,及论进取所当先,粮食所当储。
孝宗曰:「朕他时用兵亦只因粮耳,非卿莫能为朕用者」。
公感殊遇,复陈说数千言,辞意激昂,孝宗犹未进早膳也。
公退,扈带环閤迎于殿门,谓公曰:「对扬合上意未有如公者,行且大用矣」。
翌日宰执奏事,孝宗谓曰:「昨日朱某上殿议论极可采,有才如此而弃之远郡,岂为朕用人之意?
可别与一近阙差遣」。
诸公以不素料错愕莫对,会庐陵择守,以易靖。
吉俗号珥笔,讼牒纷委,公处以简静,裁以果达,桀黠退屏,狱犴衰息。
值岁中歉,公夙宵讲究,先事备豫,明赏格以劝分,示刑禁以戢盗。
前后三上奏,得米数万石,赈给单弱,禁止奸蠹,人受实惠,豪右无遏籴,细民无流移。
明年岁稔,公又痛裁冗费,辑材鸠工,增修城郭,改筑学舍,民不知役,士论尤归之。
磨勘朝奉大夫
广右盐法,客钞不行,孝宗妙选帅漕,往究利病,于是以应公孟明领帅事,除公转运判官,且趣令赴阙。
公入觐,天语劳问数四,且曰:「本欲留卿,西广盐筴敝甚,舍卿无能辨此,可与应共审实务,令经久可行」。
公谢曰:「臣驽钝不足以仰副隆知,不敢爱力」。
孝宗为动容,公又上论西蜀事宜,其略曰:「今所谓边非唐所谓边也。
唐为边患者止于云南六诏,故以益州为襟喉之地,便于经略,而韦皋、李德裕、高骈辈皆居剑南
若今日西蜀,自我艺祖断自圣谟,画大度河为守,夷人震慑天威,二百年不犯塞,逮今益以衰弱,此其备不在成都也。
今之蜀正犹三国之蜀,北与曹魏为邻,诸葛亮据箕谷,攻祁山,出散关,围陈仓,出斜谷,据武功五丈原,与司马懿对垒渭南,未尝一日安于益州
而今之制置使乃居成都,有终任未尝至汉中者,尚能为陛下控扼险要,规取中原邪?
今之六诏,成都帅司之兵自可备禦,欲乞移制置司兴元,与荆鄂建节首尾相应。
兴元汉高帝所兴之地,褒、斜谷正在其间。
昔魏延言诸葛亮,『请精兵五千从褒中出,循秦岭而东,不十日可到长安,而公从斜谷来,则一举而咸阳以西可定』,正今日形势也」。
又论士大夫风俗逞私憾以相诋讦,乞戒敕百官,精白一意以奉公上。
被趣行之旨,兼程踰岭,上盐奏,其略曰:「臣入静江界,延问父老,皆蹙额告臣以卖钞之害,谓钞法初行,静江尚有富商数十家可招诱;
自乾道变法,皆乾没所有,多转徙湖湘,其存者又破家荡产矣。
府岁发县就卖之盐,为宰者即置酒招致上中户劝诱认数,实则视产税多寡抑勒承买,不从则以刑法胁之,令先以砧基簿抵当入官。
既得钞请盐,又有川涂之程、舟车之费,磨以日月,耗损不赀。
而受钞未几,官催入纳,急于星火,枷锢捶楚,无所不至。
一二年来,上中户亦穷困为下户,而官司岁科不已,或三五箩,或十数箩。
其力不能自往搬请,必至低价转售,约所纳之钱,所折已半矣。
又有荒废之产赊抵在官,或沉失,或死亡,官司不免勒邻保认纳,一人之钱波及数十人,人人愁怨,已不聊生。
会府尚尔,诸郡岂复有商可劝诱邪?
夫变为客钞,建议者徒以官搬科配有食贵盐之害,不若客钞便民,使朝廷贪爱民之美名而变其法。
自今观之,静江官搬之前斤为钱百,变为客钞之后为钱百三十矣,尚何便民之有?
诸州守臣为巧计者,差衙前及出职吏人诡名客贩,公然官卖。
既获其利,又得岁计增给,用度宽纡,或乞免岁计,或乞放残税,称是自能撙节,敢为诞谩,以希幸进。
建议之人更相容庇,以为盐筴之效,凡所以为州郡之备者悉以废弛,恐致萧墙之祸,噬脐无及。
陛下前以人言而变法,今以人言而复旧,何容心哉」!
奏入,有旨令从长相度,复旧法,毋致再有科抑。
公于是朝夕讲究通变之策,或画项条陈,或每事指奏,详赡明白,事悉施行,法至今人安之,由孝宗之刚明而公能力主其说也。
公以久去坟墓,力上祠请,有旨令再任。
公守法益虔,涖事益精。
又一岁,除直秘阁京西转运判官,以初复盐法措置有劳也。
公至襄阳,条陈备边便民之策,其论控扼冲要则有分屯江陵之奏,论额外效用则有收刺子弟之奏,论剥浅船卒则有省费去扰之奏,论请佃官田又有限年首实买契之奏。
公深知民间纤悉利病,时张公杓帅襄阳,相得驩甚,而张公尤服公之识鉴。
再阅岁,除知静江府主管广西经略安抚司公事,进直焕章阁时绍熙四年也。
公年六十矣,再入炎岭,无所顾惮。
初,公为漕,乐易抚下,皆有恩勤。
开府,号令严明,矩薙整肃,胥吏𢥠惕,部属警励,故旧不敢干以私,谈者以为适为政之宜。
帅司每岁差官吏至邕之横山寨罗殿自枙马不下三千匹,费锦彩盐银约二十万贯,循习多弊。
公申明措置凡十九事,次年蛮马纷至,且多良者。
兴安县灵渠秦史禄所凿以达湖广之漕者。
又增治城壁,为屋千八百八十间,越十月而成。
盖南方土燥,城必屋覆而后可久,屋制如常则无以施守禦之具。
公乃创意,样若战棚,内庳外崇,上施带枋,栉比圆角,圆角之上复布箦,载泥而复以瓦甃,其坚壮可以拒炮石,立战士。
外檐包砌女垣,可以施弓弩。
用竹瓦木砖、役工皆以万计,无毫釐取于民。
事闻,特授中大夫,以奖其劳。
庆元初元冬,召赴行在所
二年三月入对,俄除军器监
五日丞相余公谓公曰:「上知公可用,适选饷臣,公能为朝廷一行否」?
公答曰:「东西南北惟上所命,不敢以内外为间」。
翌日除太府少卿总领淮东军马钱粮
公至治所,稽考财货本源,叹曰:「国家财计如此而用或不给,渗漏多而浮费侈也」。
乃痛自节损,窒罅剔蠹,不顾众怨。
如诸州纲运至仓者,监守胥吏以至篙梢表里造弊,所纳湿恶,储积易腐。
公阅庾吏数踰百,供仓官驺徒者复倍之,公曰「此皆雀鼠也」,于是悉汰冗食,疏为定额,明示要束,人莫敢欺。
朝廷岁下和籴,乃自措置收籴,得米十四万石,价视旧损十之一,办集又在诸路先。
维扬城初计修筑费缗钱二百馀,日役万人者半年,诏公往来董视。
公见其城坚壮,徒为巨费,即以状闻曰:「扬州之城本太祖皇帝江南时所筑,臣堑其根土坚如铁,砖至数寻。
视砖之文,有饶、歙、袁、抚、衡、鄂、莱、海字,乃知艺祖既混一区夏,合诸郡之力而城之,规模远矣。
史臣谓周世宗韩令坤筑,盖传误也」。
阅实元料,百用其一。
庆元二年正月,升本寺卿,以修城省费、和籴先办也。
运渠在润境百三十有七里,岁久闭塞,小旱辄胶舟。
公阅图经,丹徒平视江潮,乃浚二渠直达于江,各立斗门,随潮进退而启闭,渠不乏水,人飨其利。
四年春,有旨赴寺供职。
公归班,面奏二事,一曰桩积军粮,二曰招刺子弟。
大略谓朝廷岁下四总所和籴各数十万石,令守臣认数桩管,以为先备也。
总所经常之米,或因州县荒歉,或因纲运欠折,宣限迫急,未免借兑,岁复一岁,厥数滋多,所谓桩管者徒有虚名。
乞取会每年诸州水旱除放及纲运欠折之数,别行科拨应副。
总司其桩管之数,止许以陈新相易,不许兑用,庶几缓急可恃。
又被坚执锐之士,招之于乡井之穷民,不若取之于军中之子弟。
彼其生长辕门,素习翘关,弓马便利,膂力刚强,与乡井穷民有间也。
今军中兵额亏甚,而招刺之法不及,使之仰给于父兄而口腹每不足,宁无意外之虑乎?
乞下诸军,遇有额阙,悉以子弟充刺,数千百之精锐可一朝而得。
八月,迁权工部侍郎,俄兼实录院同修撰
五年六月,兼知临安府,带浙西帅,事尤繁剧。
公以近侍史馆兼领,处之裕如,阙然阙服。
九月,转太中大夫
十一月,守阙。
明年春,三狱皆以空告,上赐玺书奖谕。
公顷仕阙足疾,至是增剧,力上丐祠之章,圣眷阙隆,褒诏不阙,给阙始免知府事
四月,以疾不起,享年六十有六。
遗表上闻,朝阙赠宣奉大夫,爵休宁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公风骨峭整,若不可阙,而接物则和平乐易,辞气质简,若不委曲,而析理则赡蔚精微。
性友阙业悉推予昆弟,俸馀又经纪其生。
官既通显,官其犹子三人,其二以阙义襟倜傥,亲族故旧之以匮告者,至辍衣食以赡。
公为学务为有用,尤加意于诗。
其在南中所作,多载《续桂林志》,遗藁巨箧藏于家者尚未编次。
自持麾节,尤务收拾人物。
属吏之有才行,边将之有勇略者,每被荐拔,居显职。
娶洪氏,忠宣公之幼女,积封至令人。
令人之在室也,其兄枢密遵时在翰苑,以书抵兄丞相适曰:「必欲妹有归,无如朱君」。
故令人归于公。
令人言动有法,勤俭恭悫,人谓公之贤有内助焉。
公之薨也,令人哭泣致疾,后公十二旬弃世。
子男三人:克己,脩职郎、前衡州司户参军
立己,将仕郎
成己,登仕郎,秀美而向学。
女一人,适宣教郎主管佑神观汪纲侍御史义和之长子也,才器渊博。
公与令人爱女甚笃,故遇汪君加厚。
公易箦之际,司户衡阳将仕登仕尚幼,公以后事属之,且字呼之曰:「吾得暝目,有仲举矣」。
孙男一人,未名。
诸孤以嘉定元年三月二十二日葬公于枫林之原,令人祔焉,遵先志从祖茔也。
将葬,司户走介以书来曰:「先君子行实不可以无传,子盍为载之」?
钥椎鲁不文,辱公殊知,公帅广右,以所知荐,公贰冬卿,以自代荐,今将奚辞?
谨状公历官行事如右,俾名世之士志隧表阡与史氏编录于此乎考,谨状。
嘉定元年月日,门生承议郎、干办行在诸军粮料院谈钥状。
张枢密书别幅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八、《梁溪集》卷一二一
伏审光膺帝制,复冠枢廷,本兵得人,庙社增重。
枢密少保勋德之懋,自结主知,方黄阁之虚席,宜正揆路,以穆天縡。
光辅中兴之运,伫听告廷之命,以慰具瞻。
区区不胜咏颂之至。
伪齐挟金人之势,侵扰淮壖,六飞亲临,将士增气,想日来当已有渡江者。
虏气震詟,行当宵遁,更望益壮远略,以成大勋,使中兴之期指日可俟,天下幸甚。
留正叙复光禄大夫庆元五年四月 南宋 · 宋宁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九五、《宋宰辅编年录》卷二○
亏盈益谦,斯为天道;
记功忘过,时乃朕心。
念黄发之既愆,怅丹书之未洗。
恻然怀旧,许以自新。
具官留正往在先庙,尝司揆务;
继事圣父,颛秉国成。
崖岸峻而轩裳所瞻,鼎足强而栋干勿挠。
方朕御图之始,适逢当轴之虚,亟命造廷,俄嗟去位。
贾生尝赋于单阏,梦得思问于大钧。
深念此行,殊非得已。
至于遏公议而下内迁之诏,屈邦宪而听从便之居。
前代之处放臣,久无此事;
我国之优故老,元有异恩。
而犹分务于别都,则是尚联于谪籍。
爰宠还于峻秩,俾遥领于真祠。
帝王予夺之公,全君臣终始之
噫!
面三槐而开黄閤,已深悟于昔非;
弃万事而从赤松,尚勉睎于后福。
木待问等诏嘉泰二年 南宋 · 宋宁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九七、《咸淳临安志》卷一二
朕惟古乡举里选之法弊,而后世始设科目,延致英彦,靡之以好爵,共兴治功。
朕践祚以来,再取士矣。
今虽嬛然在疚,复遴选侍从台省之臣典司文枋,士有抱负,彪为词采,必刊去浮华,体要为尚,基异时之实用。
传不云乎:言心声也。
傥或外是,抑曷取焉!
卿辈其求所以得人而称朕意者,则惟汝嘉
崔与之礼部尚书嘉定十七年三月 南宋 · 宋宁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宋丞相崔清献公全录》卷九、《广东文献》初集卷二
敕:眷坤维之万里,有伟得人
常伯六官,可稽出命?
朕心简在,士论翕然。
焕章阁直学士朝请大夫增城县开国子食邑六百户赐紫金鱼袋崔与之,德宇深融,才猷缜栗。
比由推择,亟晋贰于冬官
乃克对扬,未骤宽于西顾。
念四载贤劳之久,宜一时宠数之隆。
遂居礼乐之司,以式兵戎之务。
趣觐未离于蜀道,承休已列于天朝。
宣室邃严,将虚心于听纳;
仪曹清简,尚笃志于论思。
美报不渝,光恩叠至。
可依前朝请大夫、特授权礼部尚书,赐如故。